葡萄园观察因故停了约一个多月，很是对不起读者朋友。现在刚完成一轮连续出差，只有抓紧时间，将文字码出来，与大家分享远行的感受。
   其实有关国外的观感文字，已经有许多许多，而我们走出去的观感，也不过就是那些，只不过感同身受更确切而已，走马观花几天，能看出多少深刻不同呢。所以，无论别人说过写过多少了，我还是拣自己触动较多的东西谈吧。
   与柳工王晓华董事长一行的出访调研路线主要是东欧，匈牙利、捷克、波兰一路走来，调动了记忆深处数十年前对这些国家的印象。记得我们国家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搞建设时，有一批引人注目令人羡慕的科技专家，是从苏联和东欧诸国留学归来的，他们后来有许多人都成了大家，做了惊天动地举世瞩目的大事业。而他们留学所在的那些城市，华沙、布达佩斯、布拉格……也带给我们无尽的美好向往。
   时日如梭。转眼几十年过去，当我们真正走在布达佩斯那些流芳百世的绝美建筑组成的著名街道上时，却被包裹在一种陈年老旧甚至破败的气息中，与记忆及期待差距很大。行人稀少，建筑失修，道路缺少保养，不多几条地铁的惟一出口，静静地躺在市中心的街道上。当地人告诉我们，市里有三条地铁线路，全长不到32公里。布达佩斯地铁始建于1896年，是全世界历史仅次于伦敦的地铁系统，但它们至今没有更多变化。
   东欧这些国家，对上个世纪与苏联的关系及经历有着刻骨之痛。在匈牙利国会大厦的建筑墙面上，仍然触目惊心的机枪弹洞被黑色铅球凸显着，看来1956年匈牙利事件中，苏联坦克履带压在匈牙利民族心头的刻痕还清晰可见。在不远处烈士广场上的那尊纳吉的铜像脚下，摆放着鲜花编成的小小花圈，有三两个游客在与这个身着西装、胳膊上挎着长柄雨伞戴着礼帽的匈牙利先驱的铜像合影。显然，由于纳吉的共产党领导人身份，这尊雕塑与诸如裴多菲、科苏特等匈牙利民族英雄的雕塑不同，没有任何文字解释，甚至连纳吉的名字和生卒日期都看不到。
   捷克与波兰也都在上个世纪中期，经历过与社会主义 （帝国主义）苏联的国家冲突与民族抗争。在波兰华沙的国家博物馆，专门有一个很大的单元介绍卡廷森林惨案，而且关于这个内容所用的气力之大，令参观者甚至会忽略有着曾经雄视欧洲、又几度被瓜分洗掠的上千年波兰史，而被展室中摄人心魄的声光电渲染的卡廷惨案氛围，以及数不胜数的死难军官的遗物所震撼，强烈地感觉到自己也在殉难者的队伍里，走进那片后来成为两个国家民族情感无法跨越的死结的森林。
   每年8月1日，波兰要纪念华沙起义，那是1944年反法西斯战争中，波兰地下军反抗德国占领军的战役。5万波兰地下军对抗2.5万德军，起义持续了63天最终失败。波兰方面有超过25万名军民死亡，是一次极其惨痛的国殇。本来是打德国鬼子的，但与苏联又结了梁子。指挥地下军起义的波兰流亡政府，想在苏联红军到达华沙前解放德国的占领，以避免以后受到苏联的控制，因而波兰人对苏联红军未能向他们出手相救耿耿于怀，至今俄波两国对此也都有不同的解释与说法。
   无论如何，由于上世纪社会主义国家之间的历史恩怨，造成了延续多年不同民族情感的好恶向背，其教训确实需要牢牢记取。于是，在经历了1989年东欧社会制度巨变后，东欧各国一律转向西方，拥抱资本主义社会制度，入北约，进欧盟，开放市场，全面私有化，便不难理解了。从实践看，确实在经历了最初的转型阵痛之后，匈捷波等国都获得了一个因改革开放带来的快速发展和经济繁荣期，这三国曾是国际公认的中东欧转型经济国家中，最为成功的代表。但20年后的今天，特别是经历了国际金融危机以及正在受欧债危机冲击的这些国家，确实也遇到了发展的瓶颈，甚至备感挫折茫然。
   原因无外乎是开放市场后，为增强经济发展能力，而大量引进外资，结果过于依赖外资，形成高金融风险。波兰曾占中东欧国家吸引外资总存量的1/3强，居于各国魁首；捷克金融领域的开放程度非常高，95%的银行资产控制在外资银行手里，其中89%控制在欧盟投资者手中；匈牙利人均外资利用高达2129美元，按照EBRD的评估，已经进入了金融完全对外开放的最高程度。结果一旦金融危机袭来，西方国家特别是欧盟里的大国纷纷将投资撤回，导致这三国外资抽逃现象特别严重，从而引发了金融业的系统风险，主要货币纷纷大幅贬值。
   我们在匈牙利时，福林对欧元的币值几乎一个礼拜下一个台阶，尽管欧元在欧债危机中也是风雨飘摇。布达佩斯市中心的一条最经典繁华的名牌街上，几乎三分之二的国际大牌专卖店都已关门走人，剩下的店也是有今天没明天地熬着。
   相对于以农产品生产和出口为主的匈牙利，捷克、波兰还有比较强的工业生产支撑，显示出在危机中得以自救自保的能力来。对于只有一千或几千万人口的国家来说，拥有自主工业能力都如此重要，何况我们中国呢。
   离开波兰的那天，几位柳工机械在当地的波兰代理商，一直陪着王晓华董事长参访，他们之间时而用英语时而用波兰语，进行着市场话题的讨论和交流，我想他们也免不了要应对各种严峻的营销局面。中国企业走出去，不仅仅是莺歌燕舞，更多的还是山一程，水一程，风一更，雪一更啊！
(杨 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