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沉默的光荣是你”
稿件来源:本报讯
四月的北京有点儿冷。用文艺腔表达:春姑娘的脚步在寻寻觅觅,不知所终。乍暖还寒时节,世界还是挺热闹的:朝鲜半岛真真假假闹核危机,中国大陆禽流感正在北上,美国波士顿年度马拉松赛发生连环爆炸……各种消息各种话题纷至沓来,转眼又烟消云散,一片嘈杂喧闹的信息时代,有时你很难准确地抓住一个可供观察的出发点。 其实许多天来,我心里一直揣着几件不那么显眼的消息放不下,不梳理出来总觉不甘。 据官方报道,3月31日中午时分,我国空军一架苏-27战机在飞行训练中失事。两名飞行员不幸牺牲,没有造成地面附带损伤。失事地点位于山东荣成的一处滩涂,数百米外有一座大桥。两位飞行员都是我军优秀的战斗机飞行员,武勇明,空军航空兵某团副参谋长,空军一级飞行员,荣立三等功一次、二等功一次;喻亮,飞行大队长,空军一级飞行员,荣立三等功三次,刚被评为 “空战优秀飞行员”。 随后,国内各大媒体和网民对他们的牺牲给予了关注和深切哀悼。据专家事后分析,两位飞行员没有及时跳伞逃生,很可能是为了避免撞上附近的大桥和民居,丧失了宝贵的逃生时间,最终坠毁沙滩。 此前,中国空军为保卫人民生命财产而舍身忘死的英雄,还有李文清,1952年12月牺牲;樊玉祥,1953年6月牺牲;李来喜,1966年4月牺牲;邵德才、张海云,1970年3月牺牲;于长礼,1986年1月牺牲;李剑英,2010年1月牺牲;冯思广,2010年5月牺牲……每一个名字的后面,都有一张非同寻常的履历,以及生命最后一息时的辉煌。他们的生死选择,都在一瞬间完成;而他们这一瞬间的权衡,使英雄的精神永恒。 苏-27失事后的一天,是个特殊的日子。除了西方愚人节外,还是香港著名演员张国荣自杀离世十周年忌日,而且这一天还是我空军战机飞行员王伟在南海撞机牺牲的纪念日。张国荣被媒体和人群极尽荣宠地祭奠,应该说情有可原。但此时人们还能想起并纪念王伟烈士,倒是有点让我意外。12年了,芸芸众生滚滚红尘,和平年代歌舞升平,有很多忘记的理由。有意思的是人们不但没有忘记南海撞击事件种种,而且在网络上还开始了一场,张国荣和王伟更应该纪念谁的讨论。 其实斯人已逝,他留在谁的心里,谁自然会纪念于他,没有应该不应该的问题,张国荣和王伟也没有可比性。只是这时重提王伟,令我记住了一些过去不知道的细节。 世纪之交,中国开始加大海军舰艇装备的研制力度,而美国人的好奇心太强,用当时驻美大使杨洁篪的话说,就是 “有一伙人总是在你家门前的街上开着车徘徊”,那车就是侦察机。于是,我战机升空与美侦察机周旋变成了日常飞行任务。2001年4月1日上午8点左右,我方飞机与美军侦察机同向同速地飞行了一段时间之后,美机突然转向,向王伟驾驶的81192号战机撞压过来,81192的垂直尾翼被美军侦察机的螺旋桨打碎坠入大海。经14昼夜搜寻无果,王伟被授予烈士及一系列我军荣誉称号。 当时监视美侦察机的行动虽已经常化,但不能有过火的接触以免擦枪走火,这是必须执行的纪律。而在天上对峙过招,美国人的EP3型侦察机技术先进性能优良,操控性好游刃有余;而王伟驾驶的是战机,速度太快,且歼8-II的低速操控性能不太好,完成任务的难度很大。 美机吃准了我们的弱点,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围着我们的南海转。王伟就是为了减速近距离逼走它,将速度降到极限,然后蛇形围绕美机飞行。和王伟一同执行这次任务的飞行员赵宇曾说,我方飞行员完全是以高超的技艺跟踪拦截美方侦察机,以消除对国家安全利益的威胁。我想这其中应当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在自己的装备不如人的境况下,飞行员要用高超的技艺来弥补不足,同时还要具备牺牲的精神。 这是令人痛心的。由此想到林徽因的一首悼念战死飞行员弟弟的诗句: 弟弟,我没有适合时代的语言/来哀悼你的死;/它是时代向你的要求,/简单的,你给了。/这冷酷简单的壮烈是时代的诗/这沉默的光荣是你。 假使在这不可避免的真实上/多给了悲哀,我想呼喊,/那是——你自己也明了——/因为你走得太早,/太早了,弟弟,难为你的勇敢,/机械的落伍,你的机会太惨! …… 林徽因一家在抗战时期,与中国空军的传奇式交集,令人唏嘘。而她这首与 “人间四月天”风格截然不同的诗篇,今天读来依然能够狠狠地拨动我的心弦,有着直捣情感最深处的力量。 “别说是谁误了你,是时代无法衡量,中国还要上前,黑夜在等天亮”; “青年的热血做了科学的代替,中国的悲怆永沉在我的心底”。 本文写作时,中国首次发布2013年国防白皮书,举世瞩目。大国崛起,装备须护航,使命重如山。 杨 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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