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懂常开第A2版:深度报道 20140821期中国工业报

       企业史《常开记忆》一文，十万字出头，在报上连载12版次，现已登完。此文从采访到写作，经修改定稿最终在工业报上发表，费时年余，几经琢磨，甘苦自知。写到后来，几乎是靠着主笔严曼青操作的记叙撑着往下走，我的评论感觉越来越弱，几成鸡肋。现在一切都已结束，无论好与不好，我们水平有限，但已尽力。但不知怎地，我却有种了犹未了的感觉，如同一部叙事宏阔的交响组曲，一路奔腾而去，却没有听到最后的休止符。
   其实我很珍惜这次采写机会，那几乎是可遇不可求的因缘际会：常开荣誉董事长、开疆拓土的一代掌门人唐春潮，首次面对媒体，彻底打开话匣子，口述那些举足轻重的抉择、步步惊心的对决；常开在位和退休主要高管及各路精英，敞开心扉，认真回忆当年过关斩将的重要关头、千回百转的难忘经历；我们则收集阅读了上百万字的资料，将数十小时的录音转换成文字，工作量之大，用在一个企业上也是前所未有的。
   越是了解深入，越是材料丰富，却越是不知怎样表达，而且即便表达也不能令自己真正满意。有时我试着把自己当成唐春潮，去一一复盘他的曲折经历，身临其境去感觉一位基层企业实践者在社会转型期所遭遇到的各种矛盾、困难，以及他们精神和思想上的迷惘、无奈甚至痛苦。
   唐春潮是被组织调动去常开当厂长的，国家干部的身份。上任之初，要靠关系去借钱发工资，使他一下子进入了企业的情境，目标就是获利，挣钱是硬道理。后来常开发展了，利润丰厚了，要面对分配、投融资、股份制改造等等局面，这时他又成了资本构架中的核心——董事长，这些转变多是随环境改变而动，但毕竟在身份认知上发生了质的变化，难能可贵的是唐春潮对此一直保持清醒的认识。此其一。
   其二，与政府的关系。虽然上级政府不管产供销人财物了，却还是企业的主宰。平常或许感觉不强烈，但是有一天上级主管和外资相谈甚欢，而企业全然蒙在鼓里时，就差不多被当作一盘大棋中的筹码轻松地准备划走了。唐春潮显然被这种操弄深深伤害过，偶尔谈起来，他甚至红了眼圈。不仅如此，还要承受员工的误解，面对一些人的指责，却无言以答。直到后来他把自己所持股份拿出一部分，与其他股东一起退给国资持有，我想能这样处理与国资关系的人，真的不多。
   其三，与员工的关系。自始至终唐春潮与常开的员工在情感上是血肉相连的，不管是老职工还是新职工，或者是其他企业并购过来的职工，都相处很好。但后来有个坎儿，改制期间一些人闹事，酿成罢工事端，唐春潮一直在最前位置应对处理，矛盾之尖锐，什么话都有了。然后衍生出若干个人对企业的官司，缠讼多年。唐春潮花了大量精力时间把这些官司打完，按说是件很伤心伤感情的事，但他对待那些曾参与闹事甚至告他的人，一如既往一视同仁，可见他的胸怀和格局。采访中他几次谈到，一直在想怎样让老员工在退休时能拿到一笔钱回家，使他们安心养老。最后唐春潮掰着指头一笔一笔算出来，果真是一笔丰厚待遇。
   其四，与核心同事的关系。这里指的是班子里的成员、企业高管、以及后来的主要股东们。他们是与唐春潮一起打拼出来的战友，企业改制过程中，大部分人都获得了丰厚股权，但也有早些时候退休没赶上的，唐春潮心里一直放不下这一块，企业是一代代的人做的，但前面的人却得到的相对很少。到了唐春潮退下来时，他毅然决定将自己名下的股份全部退出，也动员了一起退休的其他几位股东，悉数退出所持有股份，并将此形成章程列入企业法规中。
   这就是转折时代，在基层企业亲身实践的一代人真实感受过的东西。他们是 “摸着石头过河”的马前卒，正是那些难能可贵的实践积累，一次次的碰撞，一回回的挫折，一番番的探索，才一步步趟出中国企业做大做强的方向和道路。常开所建立的企业股权混合所有制，所执行的分配制度，是基于自身情况而建立的科学高效企业制度，相比之下我们耳朵听出了茧子的那些泊来的私有化教条，显得十分苍白；那些一次次翻过来复过去摸着石头过河的改制政策，也难掩天真唐突甚至脱离实际。
   原机械工业部老部长沈烈初以“改革开放大潮中的共产党员唐春潮同志的价值观”为题，亲自撰写了《常开记忆》的读后感与思考，我读后深受启发。常开能在许多地方国企消亡的环境中生存下来，能在与大量民营企业激烈竞争中胜出，走出一条创新发展自主图强的道路，靠的是 “有一个明确的指导思想，为国家、为社会、为企业、为职工谋利益”，在这些利益面前，个人利益是要靠后放的。这就是常开经验的精髓，也是其他企业最难学之处。在外人看来，常开有个斯芬克斯式的不解之谜。他们多年来在自己的低压电器专业领域一直保持着令人惊异的利润率，这在机械行业平均利润率只有4%～6％的环境中是罕见的。
   而他们只做低压电器，非常专注和专业。论行业，众所周知这是个竞争激烈要人命、非用 “惨烈”而不能形容其业态的行业；论产品，也是个让懂行的人望而生畏的东西，既简单又复杂，在大工程里它是不起眼的零配件，在高精尖领域中它是冒不出头的小产品；论市场，这是个最难伺候也最难搞定的营销平台，一方面是高度垄断的买家，一方面是高度竞争的卖家，只有一种情况是确定的，就是在整体工程项目和大订单中，低压开关总是处于拾遗补阙的末位弱势。
   但是，常开做得出类拔萃。他们凭藉的是什么？我想就是制度建设，社会主义特色的现代企业制度。不是一卖了之，也不是一私到底。他们的混合所有制经验，为我们提供了很好的企业改革范本。此外，常开还有很多好的经验值得学习，大致有：
   第一，重视技术开发。在最困难时咬牙上技改，引进新技术和新方法，成效显著；
   第二，坚持专业化发展。始终专注于低压开关领域中的断路器研发，一路升级换代，稳稳守在市场制高点上；
   第三，制定差异化战略。在专业领域里成功实现了高举高打的战略格局，掌握了定价话语权，坚持质量第一原则，获得了品牌影响力；
   第四，贯彻现代化管理。以人为本，科学管理；
   第五，敬重市场遵循规律。始终老老实实做市场，用户第一，超前服务；
   第六，按劳取酬公平分配。始终坚持公平原则，尽量减少收入差距。
   对于一个好企业，可供总结的经验会很多，提炼出来的理论也会很漂亮，其实真正打动人的还是事实。
   常开人这些年做的事，令人肃然起敬。
(杨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