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9日,中国远洋年报显示,公司2012年实现营业收入720亿元,公司的财务费用由2011年的1.02亿元上升至2012年的16.28亿元,上涨1495%,净利润亏损95.6亿元。图为中远码头作业场景。 (资料图片)
被业界称为 “船长”的中远集团董事长魏家福,近日真的走在了风口浪尖上。
日前在博鳌论坛上,魏家福就年报对股民再次道歉,并称中远集团有前景能负责,战略决策没问题,政府认可中远集团的可持续性, “党中央、国务院了解中远,我就足够了”。
魏家福的言论引来热议,同为航运业“大佬”的丹麦马士基集团2012年盈利却达40.38亿美元。业界人士质疑,作为上市公司的老总,面对企业巨亏的局面,怎能如此辩白?
据统计,2012年亏损达到10亿元之上的国企还有中国铝业、中国中冶、鞍钢股份等10家。至于亏损10亿元以下的国企上市公司数量,有媒体称 “不胜枚举”。
一场关于央企、国企领导人退出机制的争论由此开始,有人甚至公开声讨要“魏船长下课”。面对这场风波,有的企业主动调低了负责人薪酬,还有一些企业的业绩虽然不理想,其高管却依旧 “涨薪”。
负责人退出机制的建立、薪酬与业绩紧密挂钩,能否真正解决央企、国企巨亏的问题,有专家表示,低效才是央企、国企亏损的症结所在。
中远,ST 3月29日,中国远洋年报一出,激起无数涟漪。
年报显示,公司2012年实现营业收入720亿元,公司的财务费用由2011年的1.02亿元上升至2012年的16.28亿元,上涨1495%,净利润亏损95.6亿元。
至此,中国远洋已经连续两年亏损。按照A股市场的规定,被挂上了 “ST”的标签。虽然中远并不是遭遇ST处理的第一家央企,但它却是同类央企中规模最大的一家。
对于连续巨亏的原因,中国远洋董事会秘书郭华伟表示,当世界经济不景气,航运业不可能独善其身。反映干散货航运市场的波罗的海航运指数BDI,在2008年5月20日曾达到11793的高点,但此后受国际金融危机的冲击一路下滑,2012年平均只有920点,今年2月3日更跌至647的低点,创下26年来的最低纪录。全球有30多家航运企业申请破产,其中不乏知名企业。
“从2008年开始,船运业一直疲软,中国远洋为何没有早些收缩投资,削减成本。中国远洋的财务费用由2011年的1.02亿元上升至2012年的16.28亿元,上涨了1495%。”中远挂上ST标签后,A股市场的投资者发出了要向魏家福问责的呼声。
有人将中远与全球航运领先企业马士基对比,同为航运业 “大佬”的丹麦马士基集团2012年盈利达40.38亿美元。
对此,中远集团相关负责人承认,中远与同行业优秀企业相比,有做得不到位或不够的地方。据介绍,马士基多年来大力发展互补产业,所涉足的矿产、能源等行业的利润贡献值已超过航运业本身,成为最大的盈利板块,以此平抑了航运周期的冲击。而中远近年来虽也意识到互补产业的重要性,但起步晚、规模小,对企业的支撑作用还不明显。
在中国远洋2012年年度报告上重大风险提示一栏提示,2013年,国际航运市场仍有较大不确定性,运力需求与供给矛盾依然突出,油价等成本高位运行,上述因素将对公司的生产经营产生不利影响。2013年如果继续亏损,中国远洋将被暂停上市。
面对这一切,魏家福也道出了他的苦衷。中远虽然贵为央企,但由于其经营领域在国际市场上,因此不能像其他央企一样得到政府的照应,而是每1分钱都要凭自己在国际市场上的打拼。关于这一点,魏家福认为: “中国改革开放30多年以来,国际化程度、全球化程度高的企业,就容易受到国际上各种负面问题的挑战和打击。”进入国际市场的中远就像一个被抛入汪洋大海中的孩子,处于孤立无援的危险境地。所以,在博鳌论坛上,魏家福无奈地说, “党中央、国务院了解中远,我就足够了”。
央企国企巨亏现象
不仅中远,随着800多家A股上市公司发布2012年财报,包括中冶、中铝、鞍钢等央企、国企上市公司的集体亏损暴露出来。
中国铝业年报显示,2012年中国铝业全年亏损82.34亿元,这也是中国铝业在2009年因金融危机亏损46.4亿元后,再次出现大额亏损。
中国中冶的业绩快报也预计全年亏损约72亿元。国有企业鞍钢股份2012年公司净利润亏损达41.57亿元,即日起也将成为 “*ST”股。地方国企中的马钢股份去年亏损38.63亿元,安阳钢铁亏损34.97亿元,山东钢铁预亏35.7亿元。
对于亏损原因,各公司给出了不同的解释。中铝表示,受全球经济弱势运行影响,铝价持续处于下降通道,与2011年同期相比,该集团自产电解铝销售价格 (全年平均)下降幅度为7%左右,价格因素导致主营业务毛利同比下降约66亿元,下降金额占毛利同比下降总金额的95%。
中国中冶,2011年还能获得42.43亿元的净利润。2012年由于国内外一系列投资失误,包括葫芦岛有色金属集团公司、西澳兰伯特角项目以及承包中信泰富的澳洲磁铁矿项目等,2012年业绩由盈转亏。
巨亏的鞍钢股份、安阳钢铁、马钢股份的口径基本一致:中国经济受宏观调控政策影响,经济增速下滑,主要用钢行业的需求增速下降,但钢材产量增长居高不下,钢材价格持续低迷,低需求、低价位、高成本和去库存导致了史上少有的行业性亏损。
上述央企、国企面对巨额亏损,都把原因归结为受困不利的外部环境。然而,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下,与中国铝业同行业的国内企业中,有几家受困同样的外部环境却在盈利,并没有如钢铁业那样的,出现全行业亏损。
知名财经评论人士叶檀表示, “中远、中铝、中冶,3家中字头巨无霸央企亏损总额超过250亿元,超过创业板年度净利润总额。最新数据显示,355家创业板公司2012年度累计实现净利润247.6亿元,较2011年度同比下降6.4%。而3家央企的亏损额已经超过了355家民营企业的利润总和。”
“这些国企的亏损不可忽视行业性问题,但不少国企亏损数额及利润降幅大于同行业的民企,这就值得反思了。”天强管理顾问总经理祝波善也表示。
领导人退出? 央企亏损是敏感话题,很少有人直接站出来针尖对麦芒的声讨。但上市公司就有所不同,直接关系到了股东利益,面对这样的年报,股东们有些坐不住了。
中国远洋小股东、北京市问天律师事务所律师张远忠率先开炮。他公开表示,中远在主营业务和投资上巨亏无人担责,并联系中远股东提议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审议是否罢免 “魏船长”。
矛头直接指向了魏家福,据一项不完全统计,75.9%的投资者认为中国远洋连续亏损的最主要原因是 “投资失误,盲目扩张”,近80%的投资者不认为中国远洋2013年能够扭亏,66.67%的投资者要求追究管理层的责任,建议魏家福退位让贤。
虽然根据国资委的 《中央企业负责人经营业绩考核暂行办法》, “在任期考核评价中被确定为不称职,或者连续两个年度考核评价结果未达到称职的,一般予以免职或者撤职”。
现实中,却从未有国企领导人为企业巨亏负责的先例。国家行政学院一位不愿具名的专家表示, “一般央企的领导人还身兼党政身份。让他们来承担巨亏的责任很难,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目前,留给魏家福的时间其实已经不多,如果中远在今年继续亏损,明年它只能被摘牌。专家表示: “他不应该再沉浸在满腹的委屈之中,而应该认真地看到自己作为公司掌舵人在这几年经营中出现的一连串失误,实在觉得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就应该辞职走人。”
管理层薪酬挂钩 如果退出机制操作有难度,那么管理层的薪酬能否与业绩挂钩呢?
专家告诉本报记者,目前国资委的《中央企业负责人经营业绩考核暂行办法》中已经明确表示,年度经营业绩考核指标利润总额和经济增加值是基本指标。利润总额的计算,可以考虑经核准的因企业处理历史遗留问题等而对当期经营业绩产生重大影响的因素,并扣除通过变卖企业主业优质资产等取得的非经常性收益。经济增加值是指经核定的企业税后净营业利润减去资本成本后的余额。
受业绩下滑影响,部分企业高管的薪酬已经出现了明显下滑,具有代表性的是中国远洋、鞍钢股份和中国铝业。
魏家福2011年从公司领取120万元的报酬,2012年薪酬变为60万元。他主动放弃2012年下半年度在本公司应领取的薪酬。
鞍钢股份董事长张晓刚2012年从股东单位领取43.1万元,副董事长杨华从鞍钢股份公司领取39.1万元,副董事长、总经理陈明从鞍钢股份公司领取29.7万元。而这些薪酬普遍低于2011年。2011年杨华从上市公司领取的报酬总额 49.0万元,陈明从上市公司领取43.9万元。
但值得关注的是,还有一些企业的业绩虽然不理想,其高管却依旧 “涨薪”。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是S上石化,该公司归属母公司股东净利润由2011年的9.44亿元转为2012年的亏损15.284亿元,而其高管薪酬却有几万元不等的增长。
S上石化董事长戎光道2012年领取的应付报酬总额为68.8万元,副董事长兼总经理王治卿68.8万元,其他几位执行董事在该公司或者相关股东公司领取的薪酬也都在60万元左右。而2011年,戎光道领取的薪酬总额为66.0万元,王治卿为60.1万元,其他几位董事的薪水皆在60万元以下。
专家表示,虽然利润与经济增加值在企业负责人经营业绩考核的范围,但是与薪酬的具体挂钩比例,每个企业各有不同。并且,企业负责人的薪酬还可根据当年的宏观经济状况、重大事故等原因进行调整,因此会出现上述企业由盈转亏,但负责人薪酬依旧上涨的情况。
巨亏由谁埋单
负责人退出机制的建立、薪酬与业绩紧密挂钩,能否真正解决央企、国企巨亏的问题?4月12日,叶檀再次发文 《央企到了经受暴风雨的日子》。
叶檀表示,周期性行业央企,由于周期下行,处于巨亏之中,他们没有抵挡住周期的侵袭。亏损的央企,很多有辉煌的历史,最大的成功是总资产大幅蹿升,在周期上升时开足马力获取利润,通过资源价格上涨转嫁成本,而在周期下行时露出裸泳者的真面目。
市场判断失误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内部治理结构混乱,周期下行只不过是给混乱的管理、潜藏亏损的曝光提供了借口。中钢集团对山西中宇的投资导致40亿元左右的财务黑洞,出资14亿美元收购的澳大利亚中西部矿业,后因港口、铁路等基础设施问题,原以为是优质矿的赤铁矿、红矿实际上绝大部分是磁铁矿,计划项目被迫停工。中钢内部的管理一团乱麻,对于巨额投资没有进行基本的尽责调查。这说明,无论是否成为公众公司,某些央企总裁不会对 “便宜钱”负责,更不会对股东负责。
“国企最大的弊病是低效。市场中没有天然的蓝筹股,刷上油漆也有一天会露出斑驳的真身。而现在,是央企与蓝筹股们经受暴风雨考验的日子了。”叶檀表示。
祝波善指出,巨亏的原因主要在于不少国企内部的管理体制依然是半官僚化的,过去在经济形势较好时,国企轻易靠政策和资源赚到了钱,但是这种内部管理体制在外界环境发生变化时,显然极度不适应。
中信证券分析师刘俊就表示,国企的规模就像一把双刃剑,行业景气时容易利用规模优势迅速成长;而行业衰退时,却会因为规模过于庞大、不能及时调整策略而出现大幅亏损。 “另外,国企尤其是央企的体制,导致其应变缓慢,难以应对突然袭来的结构性危机。且其体量庞大,要削减成本谈何容易。”
国务院国资委副主任杜渊泉在近日出席2013年管理局资产经营业绩考核培训班时,再次提醒接受培训的央企负责人,2013年要研判形势,积极主动调整经营策略,继续大力推进降本增效。国资委将深化考核,完善体系,进一步完善考核指标体系,强化管理,提升水平,增强风险意识,提高风险防范能力。(本报记者 孙郁瑶)